巴斯夏：“税”的故事

巴斯夏：“税”的故事

昨天的文章里我推荐了法国经济学家巴斯夏写的关于“税”的故事，推荐之后自己也很想找出来重读一遍，并且分享给这个公号的读者们，但是很遗憾在网上没有搜到这篇文章的电子版，今天我就去了图书馆，图书馆的《经济学诡辩》属于不外借书目，我就坐在那里用网易云笔记扫描文档进行转化，然后对照原文进行了编辑整理。

当年这篇文章曾经深深的启发了我，引发了我对税收的关注和思考，后来又看了更多的书和文章，还和老板、财务聊天，了解了公司的纳税，了解他们对于税收的看法。这种好奇心推动的学习与探索并不能给我带来任何物质利益，但还是很有意思。

希望这篇文章也能对你有用。本文选自巴斯夏《经济学诡辩》一书，原标题为《税务人员》。麻永爱等译，机械工业出版社2010年出版。在这里发布时做了一点必要的删节和改动。

——齐 亮

税务人员

巴斯夏

詹姆斯·古德菲勒(下文简称詹)——葡萄园主

克劳佩特(下文简称克)——税务人员

克：你是否酿了20坛酒啊？

詹：是的，辛勤劳动换来的。

克：烦劳你把最好的6坛给我。

詹：一共才20坛，要给你6坛？！天哪，你还让不让人活！还有，你告诉我，你拿去干什么用啊？

克：第1坛是为国家还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詹：那是怎么欠的债啊?

克：说来话长了。一部分是用于购置为世界带来最美烟雾的枪支弹药，还有一部分用于安抚那些置外国土地于荒芜而残废的人、然后支出也导致我们的国土遭到好朋友、敌人等的人侵、我们不得不借了钱满足他们，否则他们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詹：给了你酒的话，我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克：你就能够自豪地说：

每当看到凯旋柱

我都为自己是法国人而感到无比自豪!（-1）

詹：如果把负担留给后人，让他们不停地处于还债的境地真是让人感到羞耻。还有，不管钱花得多么冤枉，还钱确实是天经地义的。好吧，第1坛拿来还债，那么还有其他5坛又是用于什么的？

克：人们应该为政府提供的服务、皇室的专款、法官替你捍卫土地所有权防止邻人的觊觎、警察赶走强盗让你高枕无忧、养路工保证通往城市的道路通畅、为你的孩子洗礼的教区牧师、教育你的孩子的教师和忙忙碌碌的谦卑的仆人付费。

詹：投桃报李，这很公平。我对此没有怨言。我或许更愿意自行聘请教区牧师和学校校长，不过也不必太坚持。好吧,第2坛酒的用处知道了。不过6坛酒也太多了吧。

克：你认为2坛酒用于陆军和海军的开支多吗？

詹：天哪，如果按照他们以往从我这里拿走的，这太少了，他们带走了我挚爱的两个儿子。

克：在欧洲保持武力均衡真的太重要了。

詹：我的天！如果每个国家的武装力量都缩减一半或四分之三的话，武力还是均衡的呀。如此一来，我们的孩子就不会人伍，我们的劳动果实也可以留为己用。这是于人于已都有好处的啊。

克：是的，但现实恰恰不是这样的。

詹：这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毕竟人人都没有好处。

克：这就只能怪你自己了。

詹：开什么玩笑，长官，难道我对此没有发言权吗？

克：你支持的议员是谁啊？

詹：一位英勇的将军，如果上帝仁慈的话，他很快就能成为元帅了。

克：那么这位英勇的将军靠什么生活啊？

詹：我猜就是我交的几坛酒吧。

克：那么，如果他提议削减军队和你的税收负担的话，会有什么结果呢？

詹：不但当不成元帅，恐怕不得不退休了。

克：这么说来，你就明白为什么只能怪你自己的原因了吧？

詹：还是请您说说第5坛酒的去向吧！

克：这坛酒给阿尔及利亚。

詹：给阿尔及利亚？穆斯林不是反对饮酒吗？这些野蛮人！我时常闷的是，因为他们是异教徒才不知道梅克多葡萄酒,还是更有可能因为知道梅克多葡萄酒才成了异教徒呢？此外，我这颇费劳力酿造的美酒给了他们后又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呢？

克：你一无所获。但是，这并不是特地为穆斯林准备的，而是为长待在巴巴里的虔诚的基督教徒们准备的。

詹：那他们在那个地方的所作所为又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呢？

克：他们在那里实施抢劫，也遭到抢劫；他们杀人，也被人杀；他们感染了痢疾，要回国治疗；他们疏浚港口、打通道路和建造村落，与马他人、意大利人、西班牙人和瑞士人住在一起，他们就靠你的这坛酒过日子，如果需要追加，我回头再向你征收。

詹：上帝，救救我吧！这负担也太重了，我坚决不同意把我的酒给你。任何一个赞同如此愚蠢行为的葡萄园主都应该送到比塞特尔去。打通贯穿阿特拉斯山脉的道路？天哪，就在我由于路况差而蜗居故土时！在巴巴里疏浚港口？就在加龙河一年到头都淤泥充塞之时！带走了我孩子们，让他们去侵略卡拜尔人！还不如让我购置房屋、买些种子、马匹，帮助那些生活赤贫的穷苦的希腊人和马耳他人!

克：现实就是这样。我们正在设法解决国家的过剩人口！

詹：确实是的，但不是将钱用在国内救助上而是用于遗送他们到阿尔及利亚！

克：不过你为大帝国的建立添砖加瓦了，你为文明传播到非洲做出了贡献！你为自己的祖国赢取着不朽的荣耀。

詹：税官大人，你是个诗人。不过我只是一介农夫，我不愿意为此承担费用。

克：请想一想，再过几千年你的投资就会有百倍的回报。企业主们就是这么算账的。

詹：还有，他们当初只要我拿出一大桶酒用于支付这项费用，然后是两大桶、三大桶，现在要我拿出一大坛！我坚决不同意！（-2）

克：你说得太迟了。你的法定代表已经同意你的这份税收为一坛或四大桶。

詹：这真是太倒霉了。我的处境太糟糕了！我也真是傻透了，居然会选他来代表我，一员武将和一介农夫又会有多少共识呢？

克：你好好想想你们的共同点，难道不是有的吗？你拿出你的酒，而他愿意以你的名义献出自己。

磨：尊敬的税官大人，你一定是在拿我开玩笑，我真是活该。不过讲道理吧，至少让我留下第6坛酒吧。国债的本息、皇室的专款、政府服务和在非洲没完没了的战争的费用，我都认了。你还要拿第6坛酒干什么啊?

克：你不要什么事情都与我讨价还价，你应该把你的想法告诉将军，现在是他在决定你的葡萄酒何去何从。

詹：该死的波拿巴主义遗风！不过你到底拿我这坛上乘美酒做什么用啊？尝尝这酒，多么甘美，多么浓烈，多么醇厚，多好的酒啊！

克：美酒！好喝！这一定能让M. D.纺织厂厂商满意。

詹： M. D.纺织厂厂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克：他能够使这坛酒发挥最大作用。

詹：他拿酒做什么用？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打死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克：你知不知道M. D.正在做于国于民非常有益的一项光辉事业，但年年发生巨额的财务亏损？

詹：我为他感到痛心，但我能为此做些什么呢？

克：议会决定如果事情没有转机， M. D.要么改进经营效率,要么先闭他的工厂。

詹：但是，M. D.经营不善、亏损与我的这坛酒有什么关系？

克：议会认为如果将你地窖中的一点酒、你邻居的几升小麦给了M. D. ，再克扣一点工人的工资，或许可以扭亏为盈。

詹：这方法真是绝妙，万无一失。不过也太混账了！极不公平！你说. M. D.凭什么用我的酒来弥补他的亏损？

克：确切地说不是酒，而是卖酒所得的钱。这就是我们所说的激励补贴或奖金。而你显得如此讶异！你难道不知道你为国家做出了巨大贡献吗？

詹：你是说给了M. D.……

克：是给国家。M. D.向我们保证，如果这么做了，他的生意就会兴旺发达，他说，这样一来，国家就会富强起来。作为议员，这是他最近议会上所作的发言内容。

詹：十足的骗子！一些失职的家伙经营一家愚蠢的企业，散尽了钱财。而如果他能设法从我这里拿去足够的酒或小麦去填补亏损，甚或还会有盈余，这就被视为是整个国家受益了！

克：因为你的代表这么决定的，你别无选择，给我6坛美酒吧，把剩下的14坛酒卖个好价钱。

……

詹：我确实是做了一个奇怪的选择，但是我不会再次犯傻的，我（下次）会选择某个善良、诚实的农民作为我的代表。

克：呸，你还是会选这位英勇的将军作为代表的。

詹：我还会选这位把我的酒奉送给非洲人和厂商的将军？

克：我说过了，你还会选这位将军的。

詹：这也太离谱了。如果不愿意，我是不会选他的。

克：但是你会愿意的，所以你会再次选他。

詹：让他来这里再次竞选试试看吧。他很快就会明自他要对付的是谁。

克：那么，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再见。我拿走6坛酒并按照将军的决定进行分配。

注：

1.改写自一首流行歌曲，作者不详。“柱”指的是巴黎市中心的奥斯德利兹之役中获得的铜炮铸成的。

2.一坛约252加仑测，在这儿约等于四大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