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相 信 自 由 ， 没 有 但 是

我 相 信 自 由 ， 没 有 但 是

刘 拉 举

李 子 陽 的 拥 趸 们 （ 是 的 ， 李 子 陽 竟 然 还 有 拥 趸 ）

为 了 颠 倒 黑 白 搅 浑 水 ， 已 经 到 了 胡 言 乱 语 的 地 步 。

他 们 竟 能 体 位 刁 钻 地 将 李 子 陽 的 那 句 「 你 要 自 由

干 什 么 」 强 行 解 读 为 「 你 愿 意 为 自 由 付 出 什 么 代

价 / 担 负 什 么 责 任 」 ， 更 要 命 的 是 ， 李 子 陽 本 人

竟 然 还 恬 不 知 耻 地 承 认 了 。

稍 有 常 识 的 一 不 对 ， 没 有 常 识 的 人 都 能 看 出 ，

从 李 子 陽 的 原 话 跨 越 到 这 句 话 ， 这 中 间 的 过 程 ，

堪 称 「 十 级 逻 辑 强 奸 」 。 这 种 偷 换 行 为 是 如 此 的

掩 耳 盗 铃 ， 以 至 于 我 实 在 不 想 跟 他 们 纠 结 这 个 了 。

我 们 需 要 讨 论 一 些 更 加 实 际 的 问 题 。

如 果 我 们 忽 略 逻 辑 的 问 题 ， 如 果 我 们 假 设 李 子 陽

真 的 是 想 表 达 这 个 意 思 ， 那 「 你 愿 意 为 自 由 付 出

什 么 代 价 / 担 负 什 么 责 任 」 这 个 问 题 到 底 有 没 有

问 题 呢 ？

乍 一 看 ， 这 句 话 的 确 很 讨 一 些 思 而 不 学 的 网 友 欢

心 ， 他 们 纷 纷 摆 出 一 种 塑 料 感 十 足 的 深 思 状 ：

「 自 由 不 是 无 法 无 天 」 「 自 由 是 结 果 而 不 是 前 提 」

「 你 索 要 更 多 的 自 由 ， 社 会 就 乱 套 了 」

如 果 说 李 子 陽 那 句 「 你 要 自 由 干 什 么 」 以 及 微 博

评 论 里 跟 网 友 的 对 谈 内 容 ， 显 示 了 他 的 傲 慢 和 恶

意， 那 么 ， 这 句 「 你 愿 意 为 自 由 付 出 什 么 代 价 」

以 及 由 它 生 发 出 来 的 奇 谈 怪 论 ， 则 显 示 了 互 联 网

上 盛 行 的 「 假 深 沉 、 伪 清 醒 」 是 多 么 愚 昧 可 笑 。

这 些 李 子 陽 们 ， 甚 至 会 提 出 这 样 胡 搅 蛮 缠 的 诡 辩 ：

你 想 看 Yo utu be ， 没 拦 着 你 啊 ， 你 翻 墙 就 能 看 。

你 想 生 孩 子 ， 没 拦 着 你 啊 ， 你 交 罚 款 就 能 生 。 不

愿 翻 墙 ？ 不 愿 交 罚 款 ？ 那 你 就 是 不 愿 为 自 由 付 出

代 价 ， 你 就 不 配 拥 有 自 由 。 在 这 个 诡 辩 语 境 里 ，

「 代 价 」 就 被 偷 换 成 了 人 们 为 冲 破 管 制 而 被 迫 做

出 的 某 种 牺 牲 。 但 他 们 绝 口 不 提 ， 防 火 墙 和 罚 款

本 就 是 管 制 的 体 现 ， 本 就 是 不 自 由 。

所 以 ， 他 们 口 中 的 代 价 和 责 任 到 底 是 什 么 呢 ？

有 人 习 惯 从 自 由 的 来 源 （ 天 赋？ 人 赋 ？ ） 进 行 忽

悠 。 天 意 指 不 言 自 明 ， 而 人 赋 则 指 的 是 社 会 规

则 下 的 相 互 制 约 一 一 这 大 概 就 是 他 们 囗 中 自 由 应

负 的 「 社 会 责 任 」 吧 。 然 而 ， 后 者 容 易 被 拿 来 忽

悠 网 友 的 可 操 作 之 处 在 于 ， 每 个 人 对 「 社 会 规 则 」 的 定 义 是 不 一 样 的 。

网 友 在 接 受 人 赋 说 时 ， 支 撑 自 己 的 理 由 往 往 是

「 自 由 不 是 无 法 无 天 ， 不 是 想 干 什 么 就 干 什 么 」 。

诚 这 个 理 由 是 没 错 的 ， 自 由 的 确 存 在 边 界 。

但 这 个 边 界 是 所 谓 的 「 社 会 规 则 」 吗 ？ 社 会 规 则

是 一 个 时 期 社 会 主 流 意 识 形 态 的 具 体 体 现 ， 它 一

定 是 对 的 吗 ？

封 建 时 期 ， 男 尊 女 卑 是 社 会 规 则 ， 计 划 经 济 时 期 ， 消 灭 私 有 是 社 会 规 则 ， 计 划 生 育 严 苛 的 时 期 ， 只 生 一 个 是 社 会 规 则 。 这 些 社 会 规 则 是 对 的 吗 ？ 如 果 说 自 由 一 定 要 遵 循 社 会 规 则 ， 那 么 男 人 就 会 对 女 人 说 「 你 要 自 由 干 什 么 」 ， 人 民 公 社 就 会 对 社 员 说 「 你 要 自 由 干 什 么 」 ， 计 生 干 部 就 会 对 产 妇 说 「 你 要 自 由 干 什 么 」 。 照 此 推 论 ， 也 就 不 难 理 解 ， 李 子 陽 为 什 么 会 问 「 希 望 自 由 使 用 Youtube 」 的 网 友 「 你 要 自 由 干 什 么 」 。

社 会 规 则 ， 说 到 底 是 一 个 时 期 的 统 治 阶 级 的 意 志

体 现 。 如 果 自 由 必 须 以 「 社 会 规 则 」 为 边 界 ， 那

也 就 是 说 ， 掌 权 者 允 许 你 做 什 么 ， 你 才 能 做 什 么 。

显 然 ， 这 是 管 制 ， 不 是 自 由 。

还 有 些 人 会 说 ， 你 做 一 件 事 ， 需 要 在 法 律 范 围 内 ， 这 总 没 错 吧 ， 所 以 法 律 是 自 由 的 边 界 。 这 得 怎

么 说 。 很 多 用 来 保 障 人 们 的 人 身 权 、 财 产 权 的 法

律 ， 当 然 可 以 说 是 保 障 了 自 由 。 但 绝 大 多 数 国 家

的 法 律 中 都 存 在 一 些 冗 法 和 恶 法 ， 这 些 法 律 只 是

体 现 统 治 者 的 意 志 ， 并 不 保 障 人 们 的 自 由 ， 甚 至

会 侵 犯 人 们 的 自 由 。 所 以 ， 法 律 也 很 难 说 是 自 由

的 边 界 。

那 么 ， 自 由 的 边 界 到 底 是 什 么 呢 ？

举 一 个 简 单 的 例 子 。 你 在 一 家 餐 馆 吃 饭 的 时 候 突

然 想 唱 歌 ， 但 是 你 有 没 有 在 餐 馆 唱 歌 的 自 由 呢 ？

我 们 可 以 从 该 事 件 涉 及 到 的 几 方 势 力 进 行 分 析 。

首 先 ， 国 家 能 不 能 以 法 律 的 形 式 禁 止 你 在 餐 馆 唱

歌 ？ 显 而 易 见 ， 答 案 是 否 定 的 。 如 果 它 这 么 干 了 ，那 就 是 标 准 的 冗 法 恶 法 。 其 次 ， 周 围 的 其 他 食客 能 不 能 禁 止 你 在 餐 馆 唱 歌 ？ 答 案 也 是 否 定 的 。 他 们 如 果 不 喜 欢 听 你 唱 歌 ， 可 以 躲 避 ， 可 以 劝 说 ， 可 以 投 诉 ， 但 没 有 权 力 命 令 你 闭 嘴 甚 至 驱 赶 你 。

那 么 ， 谁 有 这 个 权 力 呢 ？

答 案 就 是 最 后 一 方 势 力 ， 餐 馆 老 板 。 餐 馆 是 老 板

的 个 人 财 产 ， 他 拥 有 自 由 处 置 财 产 的 权 利 ， 所 以

他 有 权 ， 并 且 只 有 他 和 代 表 他 意 志 的 餐 馆 工 作 人

员 有 权 ， 决 定 你 是 否 可 以 在 他 的 地 盘 上 唱 歌 ， 如

果 他 认 为 你 的 行 为 影 响 到 他 的 正 常 营 业 ， 即 损 害

了 他 的 财 产 自 由 权 ， 他 完 全 有 权 力 命 令 你 闭 嘴 ，

甚 至 驱 赶 你 。 这 不 是 自 由 的 代 价 或 责 任 ， 这 就 是

自 由 本 身 。 这 一 点 ， 是 不 以 任 何 一 时 的 法 律 条 文

和 社 会 规 则 为 转 移 的 。

人 身 权 和 财 产 权 ， 是 最 基 本 、 最 本 质 的 自 由 。 你

有 唱 歌 的 权 力 ， 因 为 这 是 你 处 置 自 己 身 体 的 方 式 。

餐 馆 老 板 有 禁 止 你 在 他 的 地 盘 上 唱 歌 的 权 力 ， 因

为 这 是 他 处 置 自 己 财 产 的 方 式 。 当 你 和 他 的 自 由

发 生 冲 突 时 ， 由 于 你 主 动 发 起 的 自 由 行 为 （ 唱 歌 ） 损 害 了 他 的 自 由 行 为 （ 正 常 营 业 ） ， 边 界 就 产 生 了 ： 你 的 自 由 的 边 界 ， 就 是 他 人 的 自 由 。

于 是 ， 真 正 清 晰 的 、 不 和 稀 泥 的 「 自 由 的 定 义 」

就 产 生 了 ： 只 要 个 人 不 侵 犯 他 人 的 同 等 自 由 ， 个

人 应 该 享 有 绝 对 的 自 由 以 其 自 身 和 财 产 从 事 任 何

活 动 。

自 由 是 绝 对 的 ， 不 是 相 对 的 。 根 本 不 存 在 什 么

「 更 多 」 或 「 更 少 」 的 自 由 ， 不 存 在 什 么 「 想 要

更 多 的 自 由 ， 就 需 要 担 负 更 多 的 责 任 」 这 种 奇 葩

的 意 淫 式 的 屁 话 。 自 由 就 是 自 由 ， 后 面 不 必 加 上

任 何 r 但 是 」 ， 企 图 这 么 做 的 ， 要 不 然 是 自 己 没

想 明 白 ， 要 不 然 就 是 打 定 主 意 忽 悠 你 了 。

自 由 的 确 不 是 无 法 无 天 ， 的 确 不 是 想 做 什 么 就 做

什 么 。 但 自 由 就 是 前 提 ， 是 与 生 俱 来 的 ， 是 不 言

自 明 的 ， 你 根 本 无 需 为 得 到 自 由 而 做 什 么 ， 我 们

所 付 出 的 代 价 ， 都 只 是 为 了 讨 回 本 该 属 于 我 们 的

自 由 。 你 可 以 选 择 放 弃 一 些 自 由 ， 你 也 许 被 剥 夺

了 一 些 自 由 ， 但 这 都 不 能 说 明 你 不 配 拥 有 自 由 。

不 要 被 他 们 的 假 深 沉 、 伪 清 醒 吓 到 ， 不 要 被 他 们

的 诡 辩 、 和 稀 泥 和 胡 搅 蛮 缠 骗 到 ， 不 要 怀 疑 自 己

拥 有 自 由 的 合 理 性 。

关 键 问 题 ， 不 是 我 们 要 自 由 干 什 么 ， 而 是 那 些 剥

夺 我 们 自 由 或 打 算 剥 夺 我 们 自 由 的 人 ， 他 们 想 干

什 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