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臭的日本国债

发臭的日本国债

马克·桑顿

近几年来，中央银行们热衷于搞一些打破常规、激进大胆、史无前例的政策，零利率、量化宽松、向现金宣战乃至负利率都已经不再新鲜。更有甚者，有同志主张用直升机撒钱，但同志们不要望文生义，这不是指直升机从空中撒钱给我们，而只不过是指央行印钱给政府。最新的疯狂货币政策出自日本——将日本的十年期国债收益率“定”为0。

和欧洲央行、美联储一样，日本银行一直都在大举购买政府债券以降低政府的债务成本。他们宣称此举是为了刺激经济，但这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而且那很可能不是他们的真实意图。这种政策已经使得政府债券的收益率非常低（即使是意大利的国债），而且使瑞士和德国进入了负利率时代。

日本执行这个国债零收益率政策意味着，你某天借给日本政府10000美刀，然后它十年后还给你。对于日本政府来说，这笔买卖不错，但对于债券买家来说，这糟糕透顶。这个政策对于经济体来说意味着什么？

首先，这是一个非常冒险的政策，即使以主流经济学的标准来衡量。长久以来，主流经济学都认为中央银行没有能力控制长期利率，应该仅仅着眼于短期利率。日本银行每年买入的日本国债的额度已经高达8千亿美刀。如果真的想把十年期国债收益率稳定在0的水平上，日本银行将被迫无限制地买入长期国债。日本银行为了刺激股票市场，还持有一大篮子股票，这场货币实验也已经以失败告终。

所有这些荒唐的货币政策都不会产生中央银行家们许诺的有利影响。这告诉我们两件事：1、中央银行家们并不真正理解货币政策、利率和它们对经济的影响；2、他们的政策是定向有利于政府（他们的老板）、大银行和裙带资本家的。

他们正在做的事情正是所谓的“金融抑制”。金融抑制是指，以极低的利率抑制了生产性的私有经济，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了再分配——将资源从经济体转移到了政府和裙带资本家的手中。利率的降低伤害了私人生产部门，但有利于政府和裙带资本家，因为这降低了他们的借债成本。

金融抑制的输家包括一些资本主义系统内部最重要的团体。

劳工阶层就是一个大输家。美国真实的中产阶级收入已经停滞和下降了超过15年，通货膨胀和低利率帮助了资本、伤害了劳工阶层（因为工资率跑不过通胀）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储蓄者显然也是人造低利率的牺牲品。我的存款利率只有0.01%，加上物价不断上涨，这意味着我的存款在不断贬值。长久以来，中央银行家们都宣称他们并没有试图刺激股票市场，但存款的负收益使得储蓄者和退休人士不得不重仓那些高风险的股票。

中央银行家们不知道的另一件事是，必须进行真实的储蓄，才能够进行真实的资本投资。资本投资提高劳动生产率和带来经济增长，中央银行家们对这些年的劳动生产率增长放缓一无所知，他们天真地以为真实储蓄很容易被他们的货币操纵所代替。

在任何一个自由资本主义经济体，保险公司总是比较保守谨慎的。我们购买保险以保护我们的家庭、汽车、健康和生命，我们为此支付保费，然后保险公司会用这笔钱进行投资，以便应对将来可能会出现的索赔。但在零利率乃至负利率的情况下，这将是一个非常困难的任务。保险公司本来是比较喜欢进行一些风险相对较低的投资的，但近几年为了保证兑现承诺，它们不得不进行一些更高风险的投资。

养老基金也很重要。为了能支付得起一个体面的退休生活，数以百万计的美国人投资了各种各样的养老基金。跟保险公司一样，因为零/负利率政策，这些基金也陷入了困境。一旦他们开始寻求投资回报，就会不知不觉地将他们客户的资金配置到一些高风险资产上面。即便这增加了风险，但现在人们平均只能从国家退休金计划得到70%的财政拨款。

至此你该懂了。工人、储蓄者、保险公司和养老基金都被这些激进的货币政策伤害了。换言之，生产阶级——资本主义的基石——被伤害了。而与此同时，政府和权贵资产阶级正活得有声有色。

主流经济学家用另一个专业名词描述这种货币政策泥淖——宏观审慎政策（macroprudential policy）。这包含了几个无法单独起效的经济政策，在主流经济学的视角下有重大意义。比方说，零利率政策没有经济意义，同样，财政赤字太大和大量发行公债也没有经济意义。然而，将这两者结合起来，就成了一个很好的“宏观审慎”政策了。

毫无疑问真正审慎的政策显然是允许市场决定利率和平衡政府预算，使政府预算更低、更可持续。出自日本的这个最新的货币政策告诉我们，中央银行家们根本没有学好这一课，也没有预料到将来会有更多的货币问题。

马克·桑顿（Mark·Thornton）是米塞斯学院的资深研究员、奥派经济学季刊的书评编辑。他写就了七本书籍还是国家电台节目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