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年的被遗忘的萧条

1920年的被遗忘的萧条

Thomas E. Woods，Jr.


如果我们不研究过去，我们就会重复它，这是陈词滥调。然而，几乎同样肯定的是，如果从历史事件中可以汲取教训，那么政治阶级就会吸取所有错误的东西 - 而且通常是故意的。

政治制度远非把过去视为智慧和洞察力的潜在来源，而是习惯于将历史作为一种思想武器，在现今的野心中扭曲和操纵。这就是温斯顿丘吉尔把苏联的历史描述为“不可预测”时的意思。

出于这个原因，我们不应该感到惊讶的是，我们的政治领导人在2007年底美国遭遇金融危机之后，对过去做出了如此透明的意识形态运用。根据无休止地重复的传统观点，大萧条20世纪30年代是资本主义混乱的结果，只有进步政治家的明智干预才能恢复繁荣。

许多人承认，新政计划本身并没有成功将国家摆脱萧条，但是他们仍然认为，二战期间大规模的政府支出使我们摆脱了它。

这一版本的历史与今天的事件之间的联系已经足够明显了：据称，野蛮的资本主义再一次造成了可怕的混乱，再一次，只有财政和货币刺激的结合才能拯救我们。

为了确保这一版本的活动持续下去，1920年至1921年的萧条时期甚至没有任何公开提及。这也难怪，这种历史经验压制了那些向我们提供政治解决方案以解决经济萧条的人的野心。

传统观点认为，在没有政府反周期政策的情况下，无论是在财政还是货币（或两者兼而有之）方面，我们都无法期待经济复苏，至少不会有无法忍受的长时间拖延。然而，1920年至1921年的萧条期间却出现了相反的政策，实际上经济复苏的时间不长。

1920年的经济形势严峻。那一年，失业率从4％上升到接近12％，国民生产总值下降了17％。商务部长赫伯特胡佛被错误地认为是放任经济学的支持者，但那时他敦促哈定总统考虑一系列干预措施来扭转经济局面。胡佛被哈定忽视了。

哈丁在1920年至1922年间将政府的预算削减了近一半，而不是“财政刺激”。哈丁其他的做法同样是放任自流。所有收入群体的税率都被削减了。国债减少了三分之一。

此外，美联储的活动几乎不明显。正如一位经济史学家所说：“尽管收缩严重，美联储并没有动用它的力量来扭转货币供应并应对收缩。” 到1921年夏末，复苏迹象已经显现。次年，失业率回落到6.7％，到1923年只有2.4％。

相较于美国在这个时期的政策，日本的反应不是有益的。1920年，日本政府出台了计划经济的基本面，目的是人为维持价格高位。据经济学家本杰明安德森透露：大银行，集中行业和政府聚集在一起，摧毁了市场自由，阻止了大宗商品价格的下跌，并且使日本的价格水平高于退缩发生前七年的水平。在这些年间，日本经历了长期的工业停滞，最终在1927年发生了严重的银行危机，许多大银行系统崩溃，以及许多行业受损。这是一个愚蠢的政策。为了避免代表一年生产的库存损失，日本损失了七年。

相反，美国允许其经济重新调整。“在1920 - 21年，”安德森写道：“我们重新调整了财务结构，重新审视了我们的经济萧条，并于1921年8月再次启动了...... 1921年8月开始的商业生产和就业的反弹是基于对信贷疲弱的大幅度清理，大幅度降低生产成本和私人企业的自由发挥。这不是旨在促进企业发展的政府政策。”

联邦政府那时一直没有做过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家敦促它做的事情：运行不平衡的预算，通过增加支出来增加收入。相反，普遍存在的观点是政府应该保持低税率和减少公共债务。

那些是沃伦·哈丁总统的经济主题。很少有总统受到了沃伦·哈丁一生所忍受的彻底嘲笑，并且在他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仍然继续受到嘲笑。但是，关于哈丁的传统观点在荒谬的地方是错误的：甚至与他们认为理所当然的总统相比，他的政府所谓的“腐败”也是微不足道的。

哈丁在1920年接受共和党总统提名的演讲中宣称：“我们将尝试聪明而勇敢的通货紧缩，打击扩大的政府借款，我们将用每一个参加共和党的人的能力和设施攻击政府的高成本。我们承诺，减免浪费和铺张浪费的救济，以及公共经济实践的延续并不是孤立的，因为它可以减轻税收负担，但是它会成为刺激私人生活节俭的来源和经济的榜样。让我们呼吁所有人节俭和经济，否认和牺牲，如果需要的话，全国范围内反对的行为，重建简单，审慎和正常的生活计划，这是健康的共和国。自从人类的故事首先被写下以来，除了通过拯救和否认工业之外，我们没有从战争的浪费和异常中恢复过来，而不必要的开支和不计后果的奢侈已经标志着各国历史上的每一次衰退。”

哈丁的忠告在一次政治公约的演讲中同样如此，与所谓的专家今天敦促我们的是相反的。通货膨胀，政府支出增加，私人储蓄遭受攻击以及呼吁消费者肆意挥霍：这是21世纪的“复苏”计划。

毫不奇怪，许多研究1920-1921年萧条的现代经济学家一直无法解释，联邦政府和联邦储备局为何不采用任何宏观经济政策~公共工程支出，政府赤字和通货膨胀的货币政策，这些是现在认为可以解决经济放缓问题的办法。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家罗伯特戈登承认：“缓和萧条和加速复苏的政府政策是微不足道的，美联储当局主要是被动的......尽管没有促进政府政策，但经济复苏并没有拖延太久。”

另一位经济史学家承认：“经济从1920-1921年的萧条迅速反弹，并进入了一个相当旺盛的增长时期。” “这是1921年，”他写道：“很久以前被接受的反周期政策的概念甚至无法理解。”他们可能没有“理解”反周期的政策，但无论如何，经济很快就恢复了。

对这个问题最不利的处理方式是由两位哈丁总统任内的历史学家提出的，他敦促如果没有政府没收富有美国人的大部分收入，美国经济就永远不会稳定。

他们认为减税，加上对偿还国债和减少联邦支出的重视有利于富人。许多经济学家认为，1929年大萧条的主要原因之一是财富分配不均，而这种分配在20世纪20年代似乎加速了，而这正是恢复正常状态的结果。到1929年，百分之五的人口拥有该国财富的33％以上。这个群体没有负责任地利用财富......相反，他们加剧了对股市的不健康炒作以及导致不均衡的经济增长。

如果对这个理论的这种荒谬的尝试是正确的，那么这个世界就会处于一种持续的抑郁状态。20世纪20年代的美国模式并不罕见。在无数次和无数的地方存在更大的差距，而没有造成任何破坏。

实际上，大萧条实际上发生在在国民收入在美国的薪水所占的份额出现大幅上升的趋势之中，而这种份额下降的趋势是利息，股息和企业家收入。我们实际上并不需要为了实现繁荣而暴力征用任何美国人的财富，谢天谢地。

然而，仅仅证明在没有财政或货币刺激的情况下繁荣发生的情况是不够的。我们需要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 - 换句话说，为什么在最近时期催促我们缺乏补救措施的情况下恢复繁荣并不是一种无足轻重的好奇心，或者仅仅是偶然的结果。

“中央银行正在与现实战争。”
首先，我们需要考虑为什么市场经济首先受到繁荣与萧条周期的影响。英国经济学家莱昂内尔罗宾斯在他的1934年的书“大萧条”中问道，为什么企业家应该有一个突然的“错误集群”。

鉴于市场通过盈亏系统淘汰了最不能胜任的企业家，那么为什么市场上获得利润和控制额外资源的技术相对较高的企业会突然犯下严重的错误，而且都是在相同的方向？市场经济之外的某些东西，而不是其中的任何东西，能够解释这种现象吗？

路德维希·冯·米塞斯（Ludwig von Mises）和FA哈耶克（FA Hayek）都指出人为的信贷扩张——通常由政府建立的中央银行来担任罪魁祸首，而非自由市场。（哈耶克因其在奥地利商业周期理论方面的工作而于1974年获得诺贝尔奖。）当央行扩大货币供应时 - 例如，当它购买政府证券时 - 它创造了用于这样做的虚拟资金。

这笔钱要么直接进入商业银行，要么是从投资银行购买证券，当投资银行存入美联储的支票时，很快就会到达商业银行。就像任何商品的价格随着供应量的增加而下降一样，新资金的涌入导致利率下降，因为银行的可贷资金增加了。

较低的利率刺激带来长期项目的投资，这些项目比短期项目更具利率敏感性。（将三十年期抵押贷款的每月利息与两年抵押贷款支付的利息相比较 - 利率的微小下降将对前者产生重大影响，但对后者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额外投资，可能需要很多年才能开花结果的研发突然看起来有利可图，但如果没有较低的利率带来较低的融资成本，它就不会有利可图。

例如，我们将研发描述为属于“高阶”生产阶段，而不是一个销售帽子的零售机构，因为这些帽子立即可供消费者使用，而研发的商业成果将在较长时间内无法使用。生产阶段越接近完成的消费品，它所贡献的阶段就越低，我们将其描述为占有阶段。

在自由市场上，利率随着时间的推移协调生产。他们确保生产结构的配置符合消费者的偏好。如果消费者现在需要更多的现有商品，那么生产的低阶阶段就会扩大。另一方面，如果他们愿意推迟现在的消费，利率鼓励企业家利用这个机会将生产要素投入到不能满足当前消费者需求的项目中，但是一旦它们实现了，它们将会在未来会产生更多的消费品。

“流行的言论认为政府不能像企业一样运行。”
如果我们的例子中较低的利率是公众自愿储蓄而不是央行干预的结果，那么与这种储蓄相关的消费支出相对减少就会释放资源用于高阶阶段的生产。换言之，在真正储蓄的情况下，消费品需求相对下降，人们节省更多，花费比以前少。

反过来，消费品行业也会因消费品需求下降而出现相对萎缩。这些行业曾经使用的生产要素 - 例如货车运输服务 - 现在被释放，用于生产结构的更偏远的阶段。同样适用于劳动力，钢铁和其他非特定投入。

当市场的利率自由结构被篡改时，这种协调功能就被打乱了。在消费品需求不减的情况下，增加对更高阶段生产阶段的投资，生产的时间结构被扭曲，使其不再符合消费者需求的时间模式。在未来生产投资不成比例地进行时，消费者需要现在的商品。

因此，当较低的利率是央行政策而不是真正的储蓄的结果时，消费者需求就不会出现任何松动。（如果有的话，较低的费率使得人们比以前更有可能花费更多。）在这种情况下，资源尚未被释放用于较高阶段。相反，经济在高级和低级生产阶段之间发生了对资源的拉锯战。

由于资源意外稀少，成本的上涨会威胁到高阶项目的盈利能力。中央银行可以进一步人为地扩大信贷，以巩固拉锯战的高阶阶段地位，但这只是推迟了必然发生的事情。

如果公众自由的储蓄和消费模式不会支持将资源转移到高阶阶段，实际上将这些资源转回到那些直接处理完成的消费品的公司，那么中央银行就处于与现实的战争。它最终必须决定，为了验证所有的高阶扩张，它是否准备以一个飙升的速度扩张信贷，并冒着摧毁该货币系统的风险，或者是否必须放慢或放弃扩张，让经济适应实际情况。

重要的是要注意，这个问题不是消费支出的不足，正如人们普遍认为的那样。如果有的话，麻烦来自消费支出太多，结果导致其他支出的资金过少 - 即扩大高阶的生产阶段，由于必要的资源被拉取而无法实现盈利正是由于消费品的相对（而且意外）强劲的需求。刺激消费开支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因为这加剧了对高阶阶段投资已经崩溃的盈利能力的压力。

“米塞斯将人造信贷扩张影响下的一个经济体与被委托建造一座房屋的建筑师进行了比较，他缺乏足够的砖块来完成。”
还要注意，商业周期的突发因素并不是自由市场固有的现象。它是对市场的干预导致的不可持续的繁荣和不可避免的萧条周期。商业周期理论家罗杰·加里森说：“储蓄使我们得到真正的增长;信贷扩张使我们得到繁荣与萧条。”

这种现象已经发生在美国历史上的所有主要繁荣和萧条时期之前，包括2007年的萧条和1920年至1920年的收缩。1920年之前的那些年份的特点是通过银行系统大量增加货币供应量，随着1913年美国联邦储备法令，储备金被要求减半，银行本身也大量增加信贷。

1914年1月和1920年1月之间，美联储敞开大门，银行存款总额增加了一倍多。这种人为信贷的创造使繁荣萧条周期开始启动。美联储在整个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1914-1918）也保持低利率，并在此后的短暂时间内保持低利率。美联储在1919年底开始收紧立场。

20世纪的美国经济学家Gene Smiley 指出：“最常见的观点是，美联储的货币政策是扩张和通货膨胀结束的主要决定因素，也是随后严重通货紧缩的开始。一旦信贷开始收紧，市场参与者突然开始意识到，生产结构必须重新安排和生产依赖于简单的信贷额度被错误开始，他们需要进行清算。”

我们现在可以评估这种常年时髦的建议，它们被称为“财政刺激”及其各种堂兄弟。考虑人造繁荣后的经济状况，它背负着不平衡。生产的高阶阶段资源过多，低阶阶段的资源过少。

这些不平衡必须由企业家纠正，这些企业家受较低阶段利润率的诱惑，将资源从扩张过多的阶段投标出去，并将其分配到更需要的较低阶段。价格和工资的绝对自由波动对于完成这项任务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工资和价格是企业家评估不可或缺的要素。

根据对后经济的描述，我们可以看到财政刺激方面的努力甚至无关紧要。政府仅仅把钱花在任意选择的项目上并不能纠正导致危机的不平衡。

导致问题的“支出”本身并不是一个下降。另一方面，资本结构一直被误导的生产类型和消费需求模式之间的不匹配不能维持生产结构的状态。

将财政刺激的接受者称为任意项目并不公平。由于政府缺乏损益机制，可以通过直接征用公共资金获得额外资源，因此无法知道其实际上是否满足消费者需求（如果它真的担心这一点），或者是否造成资源浪费。

货币刺激也无济于事，相反，这只会加剧问题。在“ 人的行动”中，米塞斯将人为信贷扩张影响下的一个经济体与被委托建造一座房屋的建筑师相比较，他没有足够的砖块来完成。越早发现他的错误越好。他坚持这个不可持续的项目的时间越长，他就会浪费更多的资源和劳动时间。

货币刺激政策仅仅鼓励企业家继续沿着其不可持续的生产轨道前进，就好像不是提醒建筑师他的错误，而是为了推迟他发现真相而灌醉他。但是这样的措施使得最终的萧条不可避免，而且更加痛苦。

如果奥地利的观点是正确的 - 我相信理论和经验证据强烈表明它是 - 那么最好的复苏方法这些凯恩斯主义战略的对立面。政府预算应该削减而不是增加，从而释放私人参与者可以用来调整资本结构的资源。

货币供应量不应该增加。根据企业家对实际情况的新理解，救助仅仅是冻结了企业家的错误，而不是让资源重新分配到更能够满足消费者需求的各方手中。对陷入困境的企业的紧急贷款使资源的错误分配长期存在，并使被偏袒者参与不可持续的活动，损害了准备将这些资源用于更合适用途的健全企业。

这种政府紧缩政策正是哈丁在1921年的就职演说中所要求的：“我们必须面对严峻的情况，充分认识到任务必须得到解决，而且我们必须充分认识到，人类制定的任何法令都不能废除自然规律。我们最危险的趋势是期望太多的政府活动，同时也做得太少。我们考虑立即将我们的公共家庭整理妥当。我们需要一个刚性而健全的经济体系，而且必须以个人的谨慎和节俭进行参加，这对于这个艰难的时刻是非常重要的，并且未来应该放心。经济机制错综复杂，各部分相互依存，它遭受了需求异常，信贷膨胀和价格动荡的冲击和瓶颈。正常收支不平衡，分配渠道不畅，劳资关系紧张。我们必须小心翼翼地进行重新调整......所有的惩罚不会轻，也不会均匀分配。没有办法让他们如此。从混乱到秩序都没有即时的步骤。我们必须面对严峻的现实状况，接受我们的损失并重新开始。这是最古老的文明教训。我希望政府尽其所能减轻压力; 那么，为了共同的利益，为了共同的利益，我们的任务将得到解决。没有改变的系统会创造奇迹。任何野蛮实验只会增加混乱。我们最好的保证在于我们成熟系统的高效管理。”


“我们必须充分认识到，人类制定的任何法令都不能废除自然的必然规律。”
- 沃伦G.哈丁

哈丁对经济发展情况的早期认识以及为什么宏大的干预计划只会推迟经济复苏，这在20世纪的美国总统中是极其罕见的。他一直是历史学家们不断嘲笑的对象，以至于任何对他有利的人都会被抛弃，无法用语言描述我们的历史学家在他们自己学科之外的能力。

1920-1921年的经验加强了真正的支持自由市场的经济学家的观点，即政府干预是经济复苏的障碍。尽管没有财政和货币刺激政策，但经济仍然从1920-1921年的萧条中复苏。这是因为避免了这些事情。当我们下一次回忆历史教训，以免我们的经济进一步恶化时，我们应该参考这一幕，并观察我们的审讯者如何匆匆地试图改变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