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政治与市场过程(一):无知的选民
无知的选民——民主政治与市场过程(一)
选民通常会选择短期的“好处”,而分散了或者忽视了长期的“看不见的”代价,这恐怕也解释了为什么“社会福利”“价格管制”和“最低工资法”这类政策会持续地被人们拥护。

民主政治市场和自由经济市场一样有效——唐纳德·魏特曼(Donald Wittman)
唐纳德·魏特曼在他1995年出版的《民主失败的神话》中朝着自由主义经济学阵营抛出了这枚“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令支持自由市场的经济学家们不安的不仅仅是魏特曼的理论挑战了“有限政府”“反对干预”甚至“无政府主义”的理论核心,并且魏特曼还自称其应用了大量的芝加哥学派和公共选择的理论。如果魏特曼是对的,那么对于这些理论创始者(自由主义者)来说,无异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其实“民主有效说”并不是魏特曼的完全创新。在大名鼎鼎的芝加哥学派中,史蒂格勒(George Stigler)就提到:“政治就是另外一个市场,充斥着法律和政策的‘需求者’和‘供给者’……每一个社会组织或者实践都是有效的,不然它们就不会长时间存在”。并且,他还做了逻辑延伸:“对于经济政策也是如此,一条经济政策一定是有效的,因为它通过了时间的考验。”(1992年,Law or Economics?)
魏特曼将以上逻辑更是发挥到了极致,他说:“民主政治的参与者与市场参与者一样,当他们看到低效的政策时,自然会去改善它,因为如果他们不这么做,民主的竞争会让他们丢掉工作。”
他还做了一个比喻:“可被改善的效率收益就像是在走道上的五十美元钞票,官员们只要走过去捡起它就可以了。并且根据‘科斯理论’,如果这钞票没有被捡起,说明捡起这张钞票所要付出的代价(成本)要高于五十美元。”也就是说,魏特曼认为,低效的政策之所以长时间存在,是因为改变这条政策的代价要高于其带来的收益。
笔者作为一位自由主义患者,当然不同意从史蒂格勒到魏特曼的“民主有效说”。那么,民主政治与自由市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
无知的选民
许多经济学家在反击魏特曼的时候都提到了一点——即选民的理性无知(Rational ignorant)。下面这个三角形基本上反映了选民的构成。
所谓的“理性无知”需要从选民和选票说起。
由于现在西方民主基本上是一人一票制,对于一般的选民来说,他们的选票能左右选举结果的可能性非常渺小。而对于选民来说,对政治有个比较深入了解的机会成本又相对较高。所以许多选民宁愿去钓鱼,看书甚至对着墙发呆也不愿意看报纸或听政治家演说。于是选民们理性地选择对政治“无知”。
魏特曼对于这个问题的回击是:
1、民主的有效性并不要求选民对政治有多少了解,这就像在自由市场中,买车的人并不需要对发动机的工作原理有深入了解,他们要做的只是询问信得过的销售员就可以了。同理,选民也可以咨询他们信得过的朋友的意见,然后再进行投票。
2、那些选民既然无知,那么可以把他们投票的行为视作是在“掷硬币”。理论上那些无知选民的投票就相互抵消了。
魏特曼的这两条回应看似有道理,其实在逻辑上是前后不一的。
对于第二条,如果要说无知选民的投票是在“掷硬币”,那么在统计学上就要求每个选民之间是相互独立的。也就是说,选民们互相不能够交流。而在第一条中,魏特曼说选民会互相咨询或参考彼此的选择,选民们显然不是“独立的”,而是非常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换句话说,魏特曼的这两条反驳自身是矛盾的。
即便抛开“理性无知”不谈,乔治梅森大学的卡普兰(Ryan Caplan)教授认为选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存在经济观上的偏见,而这些偏见似乎是会长时间存在,所以他认为选民和经济学家在经济观点上存在系统性的差距。
选民通常会选择短期的“好处”,而分散了或者忽视了长期的“看不见的”代价,这恐怕也解释了为什么“社会福利”“价格管制”和“最低工资法”这类政策会持续地被人们拥护。
在自由市场中,生产者根据价格反映出的信息来改进自己的商品或者服务。消费者通过生产者的广告,价格和商品的用户体验交流来选择是否消费。消费者如果购买了难吃的晚餐,下一餐换一家餐馆就是了。
而选民如果发现自己选择一个糟糕的政策或者官员,他们需要等到若干年之后的大选才能够再一次做出选择。所以很多糟糕的经济政策或者官员存在的时间很长,这恐怕不是因为他们“通过了时间的考验”,而是民主选举制度本身酿造了这个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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